感恩

　

今周是開心的一周。

 

日前，收到學生羅某的電郵。羅某是我任教師初年的學生，時二千年，我任學校中四理科班班主任，任教全班數學科和半班附加數，頗奇怪的組合。羅同學正是班中學生之一，但我已記不起他有否修習附加數。然而，我在該校僅是一年代課，學生升讀中五以後，我這個班主任無聲而別，看不到學生的成長，更談不上與之分憂。七、八年轉眼而過，當年初出茅廬的新人，也許成熟了，或許不是。我變了，連電話地址也改了，學生自是聯絡下上。不知羅同學如何找到我的電郵，應當感謝神還是互聯網呢？

 

看到信函，有如久別好友再逢，突然間腦海中一些散落的片斷又再浮現。當年班中同學成績不算標青，學習環境也不是理想，但學習態度尚算積極，羅同學尤甚，也許因為這一點才使學生不至淪落。信中得知同學剛修畢學士課程，九月再修習碩士課程，老師也感恩惠。班中四十人，成績高低有別，總不可能看見個個天子門生，但他們可踏踏實實的在社會奔騰，老師已感滿足。

 

當年惱恨自己為何只可教一年中四，無法看到中五。只可看到學生學習，無法看到學生收成。但數年以後，我什麼也試過了。我嘗過當只教中五一年的老師，老師對學生印象模糊，或者學生更是。我嘗過當中四、五的班主任，看著學生成長，但面對會考放榜那刻嚎哭的學生，我的無助不比他們少。我開始明白，教育的成果未必是一兩天、一兩年間的事情，改變也許是數載以後的事：但受惠的學生也許一生銘記師情。

 

二零零八年六月十四日，數老草蘆。

 

註：文章以筆名「數老」，於二零零八年六月十九日刊於《明報》副刊的「自由談」專欄，文章略經編輯修改。此為未修改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