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蟲之別

 

   

“The City is dying, you know ?”

 

     香港人是人,面對蜂擁而來的國內孕婦,香港人連找個產子的位置也沒有。這樣,有人稱這群南下到港產子的內地孕婦是蝗蟲,佔據了我們香港人應有的資源。有人惶恐或有一天香港土地上再找不到香港人了。

 

     但何謂香港人?一個在香港出生、成長、學習、工作的人算香港人嗎?還是要追查他們祖宗十數代,也長居於香港,這才算香港人?若以後者來看,我們當中又有好幾位是真正的香港人了?我們長居於此地的人哪一個不是從外頭走來或是這些外來人的後代?不論是宋朝明代的被貶者、抗日內戰的避亂者、或是開放改革的新一代本質上也沒分別,也是從外來仰慕香港價值而來的一群。但現在我們先來到此地的人卻反過來自封,為何呢?

    

     如果有一所麵包店所焗製的麵包遐邇聞名,不少人從老遠駕車到來光顧。附近街坊便不滿,因為老是買不到麵包,你若是街坊一員應當如何?你可以光顧另一所麵包店,你可罵老闆為何不擴充業務。若然那老闆是明智的話,便會多聘人手,多加生產,多賺金錢。但無論如何,你總不會罵那駕車遠來的外方顧客。

 

     想想是誰令到香港資源匱乏?又是誰不思進取?當年我們尊貴的首長曾多番明言,香港有條件成為一個醫療之都。或許有許多人認為這是不顧現實的慌言,但這數年,我們的政府又為實踐這慌言努力過多少?沒有一百分的醫療之都,也可作一個六十分的,但現在我們的醫療體系或許連十數年前還不如啊。一所又一所的產科醫院關閉了,一所又一所的中小學被殺了,是誰令我們走到今天的緊張。

 

     或許你會以為正因為我們今天的貧困,更容不下外來的人佔用半分。但那外來的人對香港人地位的仰慕,對香港醫療體系的信心又何罪之有?我們若借以此向不懂規劃的政府施壓,難保一天香港連招呼本地人產子的能力也沒有。

 

     那此「雙非」兒童對香港沒有什麼貢獻,何故白享我們的福利?為何大家認定他們日後必定在港白吃白喝?那兒童日後如何全是我們的教育和社會造就。若那兒童在香港完成中小學課程,也該不會領綜援的吧。至於香港的教育制度和社會環境是否可以吸引了這群有香港居留權的人為港留效,則要問問那些對我們制度充滿信心的官員了。當然也得問問哪些喜歡自建籬笆的所謂香港人了。

 

     香港是一個已發展的經濟體系,香港人的生育數字一直低下,不然也不會使我們政府錯估形勢。我們為此面對人口老化、缺乏活力、醫療開支高昂的問題,或許「雙非」兒童日後會成解決或舒緩問題的契機。當然香港現在仍有不少吸納投資移民的方法,但這些成長以致成功以後才跑到香港來的人,會真心留港嗎?還是只視香港為一跳板,邁向世界的一塊跳板。

 

     再看這一群能到港產子的孕婦,相信她們的社經地位該不會太差,所以我們更有理由相信,這樣更有利她們的孩子成長。政府估計當中約有一半的兒童會移居香港,與其讓他們在國內承受沒有戶籍的困苦,何不讓他們及早接受香港的教育,使他們更完全的成為香港人。至於他們長成以後,會否隨街泡尿,會否罵香港人是狗,還是罵大陸人是蟲?那便得看我們政府會否為他們的身份作出肯定,和為他們的成長作出支援,讓他們在香港發光發亮。當然我們得先付一點金錢,但那在我而言,是投資,而不是慷慨。也是當然的,某一些人最終不臨香港或最終成不了材,但這會是多數嗎?

    

     新來的一群最終是人是蟲,正是看我們今天所作所為?當我們罵「雙非」孕婦之時,是否我們已有所認定,正如我們的政府一樣不思進取呢?也許某些人只看到自己眼前的屏幕,而看不到遠方的翠山;只眷戀固有的風光,而忘卻了風光終會不再。我為他們的無知感到惋惜;我更為那些只顧選票而盲目附從的政客而感到失望。但若然香港的未來是隨這些人的意願而行,那我更得為我們香港的垂死而感到無奈,感到痛心。

    

作於二零一二年二月五日,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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