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口說不得嗎？

      林慧思老師街頭講粗口事件由來久爾，多日未見淡化，反而支持和反對雙方劍拔弩張，更在旺角街頭險釀衝突。

      林老師為小學老師，曾拿下教師卓越獎，由此本人認同此人的教育熱誠和處事為人，至少我相信授與其獎項的人也有同感。事由林老師日前在旺角街頭，看見有「青關會」的成員以布條圍封「法輪功」的路邊宣傳檔口，有防言論自由之感。但警方處理過程看似容讓「青關會」繼續攻擊「法輪功」，而令林老師不滿，說出一句：「What the fuck。」

      周日，「香港家長聯會」等主辦支持警察嚴正執法的集會，明顯針對有人對警員說粗言一事而來。同時，一些支持林老師所為的群眾亦到旺角集結。爭論要點似乎是老師應否說粗口，但事情發展至此，早已超越這個所謂的道德判斷，而是一個政治的批判。

      不過我還是想就說粗口的問題，寫點東西。

      顯然，我們大眾也理解話話句句都夾帶粗言，當然不對。但當我們遇到一些令人氣憤的事情，以說話宣洩又有沒有不妥呢？有人以為老師亦是人，老師亦有感氣不平之時，特別是遇到一些與其價值觀不相乎的行為時，說句話來宣示不滿又有什麼不對呢？但我們得留意，老師一言一行也會影響學生，縱然下班了，我們作為老師的也該對行為留意。我們一邊對學生說一套，自己卻行另一回事，怎說也說不過去。也有人認為當我們遇到不平時，仗而執言也說一句粗口也不對嗎？問題便是這件事件是否到了這個不吐不快的地步呢？當然我相信林老師認為警察偏幫「青關會」人仕，或與其以往所見所聞，或與其政治背景相關，但過早立論實有不妥。

      若到了危急存亡之秋，不說以粗言反擊，更激烈的行動我亦支持。所以我們批評林老師說粗口一事之情，我們得問問我們希望我們的學生是一句壞句子也不說，還是讓他們明白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不該說，什麼話什麼時候說的道理呢？我們的孩子不是溫室的蘋果，也不該是什麼是粗口也不知的白痴，對嗎？而林老師正正示範了當我們遇到不平之時，應不惜任何方法地悍圍我們的價值的高尚情懷。我相信在林老師眼中，也許正是我們的社會受到襲擊之時了。

      再者，林老師說的一句話也算不上什麼粗言，當然以這句話侮辱警察怎說也不對，但產生侮辱的情況會否被誇大了而得令一群警察上街，那警察的情商未免太低了，實令我們市民擔心他們可否臨危而不亂，保家衛國。

      我們也值得深思，是什麼東西令到一位受人敬重的老師說了粗口？我們討論該不該說粗口的同時，會否也看看我們的周遭如何在改變？事情發展下去，林老師以就其不當的用詞而致歉。我們看見一個勇於承認錯誤的賢師，比許多高官還高尚得多，我們還該對此苛責嗎？苛責的還不如一眾高官。

      有人認為，反對的不是針對林老師，而是針對粗口文化。那我得反問，警察不說粗口嗎？若然只是令到教師們不說粗口，對整個文化的改易有何幫助呢？若有人台上聲聲詞嚴，台下「小小狗狗」，又可使我們的文化清淨幾多呢？當我們說別人不是的時候，我們又如何自處呢？何況我們看見很多教師說粗口嗎？看見一些老師經常口掛粗口嗎？又不是單單一次例子，談得上文化嗎？

      我不會責怪老師說粗口，因為我認老師也是人，課餘工後也該有自己的一面。高官要員下班後也可以運用私人時間幹其私人的事，為何教師不同？那不過，林老師也承認她用詞或有欠思慮，我們為師的也該謹慎一點，不該與那些沒有文化的人一般見識。但拉遠一點說，粗口亦是文化之一，起碼是低下階層生活用語之一，我們要融入他們當中，不認識不說句怎行？我相信不少警察也是因為這一因由而說過粗口。教師有教無類，學生不分階級，如何融入學生之中，而使他們遷善？難道單單拿著本教科書，說幾句哲理名言可以嗎？

      若然我們整件事情只是討論該不該說粗口的話，這顯然太過膚淺了。試問，單單一個普通女教師說了幾句話，會不會令到數千人上街指罵，會不會令到多個警方工會聲明譴責，會不會令到更多的組織動員聲討？不說林老師父親是社民連的要員，不說林老師也曾參與過人民力量的活動，不說其可能撞破一場警察連同暴民打壓言論自由的勾當：又怎說得過呢？

      想一想是什麼樣的外力，可使多個組織聯合起來而針對一個人呢？

      警方工會說因感到警員受辱而作聲明，但以往警員受打甚至生命受到威脅時，也不見工會作聲。為何這回的粗口便受不了呢？有警員聲稱受辱已夠，現在是時候反抗了。問題是林老師說粗口也不過只此一次，何來久爾？警方是不是應把矛頭轉向黑幫中人，教他們講講文化還實際一點呢？

      家長會自以學生利益為據，說不容粗口入侵校園。那我得問，他們認為教師說粗口的問題有多嚴重，有多少人次的老師在課堂說粗口而教壞學生？但現在，我們的學生卻清清楚楚地看見不斷的謾罵，以強凌弱，以眾凌寡。他們想看見我們的學生變成怎麼樣？一個不說粗口但滿口歹毒的人嗎？

      支持警方執法？但說句似是而非的粗口犯了什麼法？若真的有人犯法，那警察便去拉人吧，香港人不會反對證據俱在的執法行為。但現在是明知執不了法，才動以口誅筆伐，這是我們的法治精神嗎？

      其實「法輪功」的宣傳在香港存在已久，多針對江澤民等中共前領導人。多年以來，路檔照擺，單張照派，警察和行人也從不過問。想像一下，若然平反六四的人仕天天在街上宣傳，天天說「結束一黨專政」，哪有警察不干涉之理。要麼找個阻街之流的藉由，便可檔口連人清除去了。為何警方和「法輪功」一直平和相處，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們受權容忍。正如我所說，「法輪功」針對的江澤民等中共前領導人，正是胡錦濤一幫爭鬥的對象，我大有理由相信容許「法輪功」在港宣傳，正是北京派閥角力的一個場所。市民大眾或許不會「法輪功」發言，也許林老師對自由民主有先天下之憂，因而仗言。或許她言詞過火，但本人以為態度正確，足以掩瑕。

      但現在時代不同了，新上台的習近平可能已用不上「法輪功」來攻擊江澤民，便希望把這剷除，這或許正是我們擔心梁振英上任的秘密任務之一。無可否認，「青關會」等組織或他們的群鬥手法，是在梁振英上台後才多見。但此法拙劣，使本來被視「異類」的「法輪功」受到重視，把反「法輪功」和反自由、香港本土意識等連結一起，把所有反對者集在一方。再者那些組織的頭目，除了找出來一兩個似是而非的理由以外，便是以暴力壓逼反對之聲，再也沒有更高層次的論述了，讓這些人來統戰我們，我真的感到受辱。此舉使本來剷除「法輪功」的目的更難達成，或許有人自詡可以與大部分反對者為敵，有以慈禧太后向世界宣戰，不然我真的看不到行此手法會有成功的理由。

      我們看見一些親政府組織紛紛表態，支持理由不外一二，但這無疑使我們更感到組織背後的張力。這力量縱不是沿自北京，也和特首連得上吧。這對特首已低沉的民望更加低沉，使特首已破裂的形象更加破裂，使其施政更加困難而已。今天，我們看見有記者被襲時，疑因警員不積極維持秩序；我們看見有警員高調參加聲討老師的集會：此等更使我們對警方的信任降低，社會進一步分化。旺角事件發生至今，未見特首說一句話，網誌也不過談談「辣招」政策而已，還不是其心中有鬼乎？梁振英上台之時，曾豪言香港只有香港營，但我們看見的只是有史以來最大的分化，可謂一大諷刺了。

作於家中

二零一三年八月八日

八月九日後記：          網上有片段流傳，指林老師當時亦說過廣東話的粗言。

八月十一日後記：     

    林老師指網上指其說廣東話粗口的影片是經過配音的，她沒說過廣東話的粗口。另反對林老師的團體有人正式向警方舉報當天林老師涉嫌阻差辦公。  亦有人會在開學時到林老師任教學校示威。

    現在的問題是對林老師的施壓與日俱增，是不是另有目的？第二，我們看到不少公審的情況。不少人把過程影片上載，引起公眾討論。然而這些製作片段的人，不論支持  或反對林老師的人，都有可能為了宣傳自己的理念而把事情曲解或只上載經修輯的片段，我們所得的資訊不盡不實。更甚者，有人借故行公刑，打壓林老師，此風可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