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耳回來了

 

右耳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今天是一值得慶賀的一天:為的不是太空人到訪香港;也不是何爵士活到今天尚未死,尚可以報紙廣告鼓勵市民上街「支持政改」;當然也不是棣莫弗的逝世 251周年紀念:而是由於右耳回歸。這和九七回歸相比,誰重要,當然是「右耳回歸」吧。慢著,慢著,有人有問題:「誰是棣莫弗?」你不懂誰是棣莫弗?棣莫弗啊!你不懂?怎麼會。他是棣莫弗定律的發現者,後人以這道定理,也許還有別的東西吧,來紀念他的偉大貢獻。這樣重要的人你也不曉,內疚嗎?有了一丁丁點,好吧。不過這也用不著,因為此人不是右耳的朋友,更和本文章無關,純粹借來間場。

 

對於右耳回歸一事,最高興的莫過於是左耳了。

 

「右耳,沒你的日子,我真的沒有人生樂趣。」左耳又一次提起聽筒道:「你知我最喜愛聽音樂。當我沉醉時,沒你主持大局,主管對外連通,我那得如此自在。」

 

右耳微笑道:「你的志願是作貝多芬第二。」

 

「貝多芬﹗他好像是聾的。」左耳道:「我喜愛聽音樂,但可不要咀咒我聾。」

 

對此事另一個高興的傢伙,便是大口了。「沒你的日子,我水也喝多幾杯,老是提高音量,身邊的人可難受了,但我也不好過。」

 

「不是這麼的糟吧。」右耳笑笑:「左耳還在吧。」

 

「左仔?」大口苦笑:「哈!哈!」

 

「別說這些好了。」左耳道:「右兄,你這幾天躲在哪兒?」

 

「我去作體驗生活。」

 

「體驗生活?」

 

「是。」右耳續道:「偶然耳道不通,我便曠工數天算了。誰知老闆不知向誰討了一些法寶,希望打通耳道。結果是路可通不了,問題只會糟上更糟。唉!」

 

「那你怎麼辦?」左耳聽得著迷,心想:如何跟老闆周旋,自己也得好好學習。

 

「我讓他感受一下沒有了我的滋味,哈!哈!」右耳回想起來,也真的笑了。

 

「你會否過火了一點。」大口聽得不耐煩:「老闆,貴為人師,沒有了我們三友之助,教他如何教好學生呢?」

 

「我可沒有想過這一點。」右耳始感到一丁點內疚,但他的內疚只是一丁點而已,也不到二丁點多。接著道:「反正現今的學生一是不用教,或是教不用。」

 

「教不用?」

 

「即了教了也不會成為有用的人。」右耳道。

 

「我想也未必。」大口反對。

 

「但老闆也得多謝我。」右耳企圖轉個話題。

 

「為什麼?」

 

「還記得上那什麼特別課時,教授怎麼說。」右耳聽力可好,但記憶力卻不見得太靈光。

 

「是特別教育需要一課。」左耳記憶力好像稍勝一籌。「不對啊!那課是特別需要教育。」大口嚷著。

 

「會否是教育需要特別?」右耳說著,笑著:「現在我們的教師說不定要懂魔術或棟篤笑才可進班房耶。」

 

右耳自話自笑完了之後,又道:「那時教授說,只有我們身同感受才知學生的特別需要。現在老闆感受可多了。」

 

「對。」左耳、大口同聲應道,點頭。大口接著道:「但你這一休,要我們多作的可多了:足兄走路側近右牆,手兄不時希望為你開道,我和左耳更不用說,作為你老哥的忠實朋友,自是付出更多。現在你可保證以後安份守己,不多作無謂抗爭。」

 

「可以嗎?」右耳苦笑:「那不是我可控制的。」

 

右耳引領大眾抬眼望:「耳道開放與否,是我可控制的嗎?別說耳道不通,我們都市生活的,嗅道不通、食道不通等舉目皆是。連民生民主之道也通不了,何況別的。」

 

「唉!」左耳無奈的道:「說不定,明天休假的會是我。」

 

「為什麼?」大口和右耳齊聲問。

 

「上街,支持普選。」左耳理直氣壯的道:「和聽聽民主之音。」

 

「左仔也上街支持普選?」大口驚訝,又回歸平靜:「你老闆會給你機會上街嗎?」

 

「我相信老闆也得支持我的。」左耳道:「他又不是姓北的。」

 

「但這樣勞苦的,他那胖個子可受不了的。」右耳道:「他老是這樣的說我受不了,不支倒地便不好了。」大家聽罷笑了起來。

 

胖個子精神分裂完畢,回歸現實了。右耳的問題困擾了我數天,沒聽歌的問題是少,花了錢光顧庸醫的問題也不大,但活在半寂的世界卻不是好受。現在我聽力回來,心情自然好了。但我們身旁仍有不同的人受著不同的身體殘障影響,以致生活不方便,大多數是永遠的。這一次「聾」的日子,使我感受良多。記得聽「特別需要教育」一課時,教授問:「到底什麼人需要特別教育或有特別教育需要?」我們同學,這一群準老師在紙上寫上不少例子。最後教授看罷我們的答覆再問:「近視算不算身體殘障。」在課堂中大都有一半以上的人架眼鏡,隱形眼鏡的未有計算在內,大家相望而笑,我們當然不以為自己有什麼特別。「若過有一天,殘肢的、失聰的、失明的、過份活躍的、自閉的、學習障礙的…...可以好似近視的人般只架一眼鏡便自由自在,沒有人扶過馬路,沒有人幫忙推輪椅,沒有人參扶前行,沒有人作手語翻譯:因這已全都用不著了,我們便真正共融了。」

 

現在我們的教育開了第一步,不把這些同學分流,讓他們和普通學生同喜同憂,讓他們和普通學生同起同坐,一同受著同一群老師的教育,一同向同一群老師說不…...這是朝一正確的方向而行。然而我們當局的支持還是不足,這支持不單是多建數部升降機,多辟一兩條斜路,多加一兩個點字路牌這樣的簡單:當然我們當局連簡單的也未幹得完好。現在對特別需要教育有認識的師生不多,遇問題求助無門。可知道誤會多因不了解而生,歧視便是誤會的孿生兄弟。在這兄弟作祟下,別說我們理想的共融世界遙遙無期,對學生沒法提供專業的教育,更可能使我們的學生受到更多不必要的痛苦和延誤某些治療的機會。然而更重要的便是會使現在推行的共融教育中出現更多的阻力,添更多的怨憤。看來我們當教育政策的人真的要想想如何更有效的落實良好的教育理念,免得共融教育又是另一個語文政策。

 

二零零五年十一月二十七日。一邊勞役右耳,一邊寫下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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