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不用承受的苦

 

今天是十二月十八日,昨日是十二月十七日,這一天也許會成了香港歷史上一個大日子,因為昨天灣仔「淪陷」了,這是今天明報的標題。

 

世界貿易組織第六次部長級會議如期於今天完結,「香港宣言」如期出生,二零一三年前完全取消所有關於農業出口補貼等經多輪周旋後得以面世,然而這對貧窮國家有多大得益也未可料。和平的是今天,但就是在昨天,如常的反世貿示威演變成政府所言的「騷動」,警方施放胡椒嘖霧和催淚彈,經多時把南韓「暴農」(這裡只是一個總稱,因當中以南韓人佔多,也有來自台灣、菲律賓、印尼等人) 鎮壓,拘捕了九百多人。

 

我可沒有在現場,只在新聞、電視中看到。事緣昨天下午四時許,農民在鴻興道示威區開始衝擊警方封鎖線,警方於四時四十分以水炮還擊。五時,示威者改變遊行路線,企圖在駱克道和馬師道衝擊警方防線。六時十五分,警方封閉灣仔,車輛不得進入。六時半,地鐵列車不停灣仔站。六時五十分,警員配備長槍在柯布連道布防,示威者衝破防線,橫越分域街。七時零八分,示威者衝至中環廣場。七時二十二分,菲林明道與港灣道交界處有衝突,兩輛裝甲車駛至。七時二十五分,部分示威者至舊會展入口。七時二十八分,警方在港灣道、告士打道、菲林明道施放催淚分批送返警署。(節錄及修改自二零零五年十二月十八日明報)

 

首先,我不認為這是一次「騷動」:一是農民示威者沒有在沿途點火、搶劫;二是禍不出灣仔,未至別區。到了今天,電台上仍有不斷的市民來電:有的支持示威者,說警察過份使用暴力;有的支持警方,說示威者有預謀的破壞香港法治,爭論不休。

 

先別談論誰是誰非,南亞、南韓、西非、中南美洲等地的漁農民身受所謂「公平貿易」之苦。這些貧困國家的人縱窮也好,有土地的務農也必有市場,有海的捕魚也必有市場,因為即使不可外銷,也可滿足國內所需。然而歐、美、日等在「公平貿易」的口號下,要求發展中的國家開放,然而她們的貨品在大國的各式各樣補貼下,無法打進歐美市場。反之,歐美貨品在各式各樣補貼下變得廉宜,可魚貫進入貧窮國家的市場:橙是平了,但卻有更多人失業,沒錢買橙。終至貧者更貧,富者更富。但更糟的是以後此等國家的糧食以至經濟便有富國主導,成為富國的傀儡。發展中國家的漁農業崩潰,所種的、所捕的全賣不了錢,生活更苦,所以他們的訴求是可以理解。然而以非和平的手法宣示理念是不可接受的,所以警方的行動也是可以理解。

 

其實最先引發衝突的無意是警方使用水炮,警方高層多次表明不會使用水炮,然而出爾反爾。然而更糟的是,一有人表示所噴射出來的不單是清水,而是含有胡椒粉未的溶液;二是操喉的胡亂噴射,除了向農民以外,使周圍的記者和圍觀市民也濕身,反響也大了。再者,其後有人報稱受拘留時無法如廁,飢寒交迫。至三時至完全把示威者送返警署,差不多半天,五輛旅遊巴不斷往返接載九百多人。到了警察局,又沒有翻譯員。此等也反映到是我們的警方對處理此等世界級示威經驗不足,有待改善。

 

但問題也不是在此,為什麼我們會把這本來不應在香港發生的事情,找到我們自己的頭上來。本來世貿會議是一個燙手山芋,這發達和發展國家的角力場,應由她們爭取主辦好了。世貿會議也好、全球化也好,也不過是一權力再分配,但這再分配是再不公平。然而正因為有人看得穿歐美列強的假面具,每次與會的人士,除了各國代表,還有很多專業的反全球化的、反帝國資本主義的和受害於世貿的人來示威。這也成了這個會議的特色和令人卻步的事情。然而外國會議地方與市中心相距甚遠,使之為害減少。

 

香港地少人多,本身的地理環境已不合宜舉辦此等會議。再者,與會者周旋時討價還價的嘴臉實難看之極,會議過程也不會過於公開,市民所知的不多。我們香港務農的人不多,又不發達,也不算發展中,大可置身事外,每次派個代表去開開會便算。但也許有人以為舉辦這世界性會議,和主辦奧運會、博覽會等令香港聲明大振。但卻事與願違,令全世界看見我們警力的不足,也許拉登看見會後悔把目標定在美國。當權者會天真得以為世貿會議真的可解決貧窮嗎?他們只是錯估形勢,勞民傷財:學校停課、商店關門、交通癱瘓、市民被迫困在家中我們得到的是什麼,是「香港宣言」?這值得嗎?

 

不錯,世貿的議決和我們有切身的關係,然而這不會是因為在香港主辦而有什麼改變。我認同我們作為世貿的創始會員地區,也有責任分擔一些義務。但回想這實在是美帝、英資的帝國資本主義幫兇,歐美列強借此強迫弱國開放,再行傾銷。我國為了入世,付出代價何大。然而中國不是大國,迫於歐美淫威,和她們玩這所謂「公平貿易」的遊戲,我們香港為何又要為虎作倀呢?

 

國際貿易是必要的,但不是以所謂條文把錯綜複雜的各國關係規範:大國可以因為諸多理由來制造不公平,小國卻得受壓;大國以丁點讓步來換取小國開放她們賴以為生的市場。本來今次會議沒理由,也沒必要在香港舉行;香港也沒有承受這會議的經驗和準備,我們沒理由硬要漁農民為著香港文化來遷善,我們沒理由因為我們未看過如此示威方法而令漁農民改變,我們沒理由不理會漁農民的困苦而把他們安置在一個沒人看、沒人理的示威區,卻要他們安份守己。本來這對立面不應置於示威者和警方執勤之間,這是一可免的衝突。現在我們花了二十多億,我們得到什麼:一個虛名「香港宣言」 - 近十年後是否得以落實誰也不可料;一堂公民教育課 但到底會議過後有多少人理解世貿的運作,可能我們對遊行方式的理解會更多。我再問多一次,這我們值得嗎?

 

二零零五年十二月十八日,家中。

 

P.S.

 

最後會議的結果未必可令農民滿意。香港拘捕了九百多人,其中不乏南韓人。現在南韓總埋已出面,副外長明天到港商討如何處理那些南韓農民。我們警方事前聲言捍衛法治,若草草放人,那又對得住港人嗎?那在警方眼中是「騷動」,「騷動」的人卻如此放行,又如何面對香港的示威者。若不放人,我們有地方安置他們,這又會不會成為另一外交風波。最終警方把大部份人放了,起訴其中 14 人,但只以非法集會的罪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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