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矣筲官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 - 蘇軾《和子由澠池懷舊》

我的工作猶如一隻鴻鳥，到處留痕。筲官是我任的第五所官校，津校短代更不勝其數。或許以往一年一校使我有點麻木，看見流淚的學生，我真的有點不知所措。但我相信師生關係不獨困於課室四面牆之內：或許一天碰面街頭巷尾，點頭微笑或留步短談；或許一天看見面書互訴近況，聲聲問候或笑笑支持：已讓人開心良久了。

昨天，筲官最後一天上課日，由於「禮堂天崩」事件，散學禮移師課室舉行，時間也短了。或因如此，我和學生的拍照時間多了。其實今天不是我最後一天回校，起碼下周一、二我還得回來工作；不過對大部分學生而言，下次回校已是開課日了。

猶記得當年在荃官，散學日我前程未定，故留念合照者不多，有點遺憾。是故此刻，我早早透過面書通報去向，討點淚光和禮物也好。那不過說笑而已，不辭而別和依依不捨都不是我所喜歡的，所以我也不願讓學生有所同感。我認為坦白是人與人之間的基本尊重而已。

多謝學生所贈，其實得到你們的肯定已是我最大的欣慰。倏忽一年已過，當中當然有喜有怒，但不開心的事情早已隨風遠去，留下來只是喜悅和懷念。坦白而言，若然個個學生也準時交功課，功課井然有序，那還要老師在幹什麼？偶有動氣，也許會令同學的印象更深刻。

申請調校，是我提出。提出要求時的情勢和現在的或有所不同，但我想我當時的決定是沒錯的。每天四時半起床，五時半離家。偶爾三時半驚醒便再睡不下了，坐看新聞，待時出發。披星上路，唯一好處是不會太熱和不會塞車。

筲官一年，是我加入政府後的第一學年，我是不會忘記，學生當然也不會被忘記，希望我這短暫的一年教學也不會被忘記。但人總不可永遠停留在回憶之中，我對 3D 班同學曾說過類似的話，也把之轉贈所有同學。離別是痛苦，但沒有這痛苦，我們便不會珍惜重聚的喜悅。

祝願學生

學海憑魚躍；書林任鳥翔。

數老 2014

二零一四年七月十二日家中